樂貓

*致我最心心念念的魅敘組合

*特難寫，最後出來的放飛之作，極度OOC少女心

——This is the Golden moment.

Golden moment在運動場上是一個特定的用語，代表著選手勝出比賽奪得金牌決定性的一瞬間；而其中的某些時刻，在甚至可能是那個項目歷史上的，最閃亮的一刻。

「我的golden moment？哪有人會這樣自吹自擂的…？嗯，真要說的話，是奧運會最後那個3lutz，那刻我也不相信竟然可以成功，直到現在我還記得腳踝傳來的疼痛，還有由心而發的高興。」來自真.歷史瞬間的代表人物晴明的自評。

「一定要說自己的？但我最喜歡的表演是Crazy啊，GPF那次的Crazy真的真的超帥！那個43跳得清脆俐落、整個場館的氣氛都由他帶動著，這才是真正的巨星魅力——唔唔！」這是史上瘋吹第一人HL被打斷的發言。

「等等、不要離題、小九你別再亂說！其實問我幹麼，短節目也不負責爭奪金牌的，世錦賽小九那次表演才是真正的經典啊…其實你自己不提只是想讓我去稱讚你嗎？好吧，真的很棒，特好看。」一手還捂著對方的嘴，一邊說話一邊感到面有點熱的Crazy。

「完美表演不是基本嗎？不是追求一時半刻，有素質的音樂是以整體而論的，本就不應該有一絲一毫的失誤。」音樂家敘一還是用他萬年如一的冷淡表情及語氣回答道。

不過…其實也是有的，他心目中的golden moment。

那是在他眼中銘刻著的畫面，當他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，腳步不穩但義無反顧地走出冰場的時候。那個背影耀眼得他在回憶中既不能直視卻又不捨轉開視線，是他深埋心中不可磨滅的記憶。

——Memories of our passed Golden age.

那年冰場的相見是故事的開始。那個夏天他們由陌生到熟悉，一同練習去摸索更適合的表演方式。第一敘事曲是鋼琴獨奏曲，敘一習慣在舞台上就是唯一的焦點，所有好與壞的結果都由自己負責；歌劇魅影卻包含豐富的元素，由歌魅去調和及發揮，並且依然是當中萬眾矚目的存在。那個人把過往獨來獨往的他帶往更大的世界，為他的音樂加添過去未曾發現的新意，學習作為長短曲之間相互的信任與託付，不是推缷責任，不是一力承擔，合二為一才是他們最後的總分。

當時的他們是風頭正盛又不失謙遜的新科冠軍，背後是世界紀錄及奧運金牌的雙重光環，準備了精心設計高於標準的節目內容及難度編排，渴望著超越期待的卓越表現，相信的是將會由他們二人共同創造的嶄新紀錄，沒想到率先在前方等待他們的是重重的波瀾。

先是退出的熱身賽後有受傷的分站賽，在異國浴血的冰場憑著拼命的執念把自己推至身體的極限；在理應親切的家鄉賽場上又經歷著心理上對自我最嚴重的懷疑。那段時間流言蜚語漫天飛舞，形形色色的「擔憂關懷」排山倒海，他們急促的體驗著錯折與成長，敘一見到歌魅兩次的情緒失控泣不成聲，歌魅知道敘一承受著不必要的自責對待自己愈加苛刻，他們都害怕著被即將失衡的重擔壓倒。

但或許那份打從心底的狼性太根深蒂固，在二人的互相支撐下，當有下一個機會來臨很快又振作起來，終於他們在巴塞隆納一同登上了最高的頒獎台。得以縱情發揮的爽快感以及初嘗到比賽勝利的衷心喜悅，原來是比起悔恨更加強烈的衝擊，敘一逐漸變得濛瀧的視野中，當天無所畏懼前行的紅色背影重合到前方向他走過來的靛色人影上。冰場的燈光因為即將開始的頒獎典禮被調暗了，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因為那個人愈來愈接近而慢慢消失；在響奏著禮儀音樂的場邊，二人閉上雙眼，一邊接收著著雙手交握之間傳遞的溫度，一邊感受著唇舌交纏之間帶來的熱度。感情由好感每時每刻每事不斷的累積被推至頂點終於傾瀉而出，身為搭黨本來就是最互相理解的存在，關係的確立卻令他們更親密而貼近，成為彼此令人心安的唯一的存在。

心意相通的滿足伴隨而來的是身體崩塌的訊號，剛從意外的傷患中緩過來的二人又遇上了源於自身的病痛，本來不難取勝的比賽變得甚是難捱，痛楚沒有消磨到意志只是把脾氣磨掉了。跨年的晚上他們背靠背坐在病床上，靜靜的數著一零八響的除夕鐘聲，直至難免恐懼不安的心靈回復平靜為止。休養期間身體狀況起伏不定，深感煩躁又無可奈何，愈是急進傷痛愈趨加劇，敘一記不清度日如年的每一天，唯獨記住了歌魅苦中作樂的玩笑話，並非抱怨，僅是感恩。

「高牆之後還是高牆。」

人本貪婪，渴望征服挑戰、跨越難關，為著眼前的困境我心感喜悅，為著有你的陪伴我衷心感謝。

彷佛沒有盡頭的日子還是會結束，有些改變卻在醞釀。最初只是一個朦朧的念頭，隨著練習跟比賽的不順發芽生長，在世錦賽的第一天之後敘一驀然發現那已在心頭開花結果。源源不絕的肥料來自於歷經一年仍未符合期望的表現，來自於今年遇到的太多意料之外。想做得完美無瑕，想達成那個二人共有的夢想，想擁有足以撐起對方的力量，即使只餘下其中一個人，他是這樣想的。

歌魅比敘一更早察覺到，敘一會決定走下去，而他則不會。世錦賽第二天那場歌劇魅影染上了不同以往無法掩藏的激情，他忿然撕破面具，是歌魅對自己、對命運的抵抗，對於最初失誤的懊悔，也對往後不能共同征戰的不憤。如今只屬於二人的關係即將要改變，隱約的焦躁愈發騷動，就如一體的靈魂被撕開，手足被扯離，疼痛由心而發，無法抑止。彷彿沒有盡頭的日子還是會結束，改變已然發生，他既不願接受，但更希望對方可以達成所願，他跟自己說，他真的是這樣想的。

頒獎典禮上二人互相擁抱著流下不甘的淚水；很想勝出今次的比賽，想看到最重要的人登上冠軍的寶座，更想在對方身邊的是自己，但最後還是差了一點點。這是對現在的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一場比賽，而他們輸了。

數天後在多方的因素下他們決定參加世團賽，二人又開始如常的訓練及休息，默契的都沒有提起那個話題。敘一打算待到最後的比賽結束後就告訴歌魅他之後的計劃，他想親口跟他說可能接下來見面的機會變少，他會跟新的搭黨並肩作戰，但他的心意不會改變，他最愛的人只會是歌魅。然而就如過往的相處一般，每次他們有同樣的想法，歌魅總是比他更快開口。當敘一看到歌魅在表演快結束時向他的方向揮手告別，然後帶上面具回頭離去的時候，近數個月來積壓心頭的情感隨著泉湧的淚水決堤而出。

再見。

明明不想分開的，明明他應該是這件事上最沒有資格去哀傷的人。是愛而不得的悲哀，是理想產生差異的無奈，是那份純粹的執著與深情，讓劇院的幽靈最後甘願離開。他笑得愈是溫柔，他的心就愈痛。

「「對不起，不能再一起走下去了。」」

那天之後，歌劇魅影絕跡於舞台上。

——Now and forever, the Golden times.

之後的兩年他們再沒有見到面。一開始是跟自己說要集中精神面對新賽季，不想隨便打擾對方；天各一方的生活難有交集，久而久之就陷入日漸疏遠想聯絡又特別尷尬的膠著狀態。波士頓之後敘一更是落下了心結，本來想為他重奪的世界冠軍又一次失落，他甚至不願像其他退役節目般回到日本。直到晴明要他一同去平昌，換上全新的戰袍，新賽季打磨後又更進化的「帝國雙璧」盡展鋒芒，在再一次的傷患陰影下成功衛冕奧運冠軍。在親手觸摸到那面金牌的一刻，除了無上的喜悦，敘一更感覺到一種解脫，心中長久的重擔終於真正的放下來。

他想回去，他終於可以回去，可以再見到那個人。

隨歸國代表團回到日本，敘一、晴明及星夜回到家鄉，其他人也在附近的家庭餐廳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熱鬧溫馨的慶功宴，連同到其他地方出差的人，所有節目都回來了。當三人終於風塵樸樸的到達時，宴會早已開始，最先發現他們的人是天地，他的歡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，一時間所有人都聚過來為他們拍掌恭賀。

敘一禮貌的向所有人點頭道謝，視線逐一掃過眼前的面孔，期待的心情夾雜了緊張及躊躇，卻沒想到一輪過後他竟然沒找到想見的人。

注意到旁邊人突然的繃緊及焦急，晴明接過別人遞來的果汁，不經意的問道。

「小九，好像沒有見到歌魅？你不是說過大家都出席了？」

「⋯歌魅？他不在嗎？」小九眨眨眼睛，一臉無辜。「剛才還跟他打招呼的說⋯」

Crazy看著HL，眼白都快反到上腦杓，明明剛才他們還一同去喚著歌魅先別離開，只是歌魅一意孤行，在敘一出現前就走了。

敘一裝作沒有留意身旁的對話，眉頭卻已經緊皺起來，握著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。

「敘一！恭喜你！」突然一個藍色的身影撞上來，敘一幾乎弄丢手上的玻璃杯，也打斷了他的故思亂想。巴散興奮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顫抖，同樣是奧運會上成功完美表現的短節目，箇中的感受只有同樣的人才明瞭。巴散把敘一拉過去，他終於慢慢放鬆下來，決定先暫時投入慶功宴，臉上的表情也稍稍緩和起來。敘一及晴明已經有一段長時間只有訓練及比賽的生活，也很久沒有見過其他同伴了，眾人都在詢問奧運會的細節，晴明及星夜說著他們在平昌的笑話，敘一靜靜的喝著果汁，想起與歌魅的舊日瑣事。

「聽得我又想滑冰了，不如一會我們一同到冰場？」茱麗葉笑著說，沒想到敘一突然站起來，轉身就跑出去。

「敘一！」

離餐廳最近的冰場也是他們最熟悉的冰場，今天的冰場沒有其他人，只有歌魅一個人在場上起舞，穿著紅黑主色的表演服，跳著熟悉的接續步。敘一彷彿回到上海的那一天，站在場邊的他，第一次見到冰上的表演，在那一刻就愛上了這個人。

敘一就這樣看著歌魅，直到對方做完取下面具的動作時發現了他。歌魅停下來，眼神遊離了片刻，最後才終於停留在敘一身上。

「好久不見⋯敘一。為什麼會在這裡，你⋯不是在慶功宴嗎⋯跟晴明⋯他們。」

敘一突然不知道要說甚麼，他突然很氣憤，他趕著想回來見到歌魅，歌魅就沒有想要再見他嗎？

安靜的冰場中只迴響著冷氣的運行聲，歌魅又一次轉開眼神，坐立不安的選擇再次逃避。「那⋯我先回去了。」

「魅影！」敘一的表情難看至極，聲音染上明顯的怒氣。「你沒有其他要說的話？」

歌魅默不作聲，但敘一也沒有退讓的意思，最後他只是一歎氣，就如過往的爭執，由他先行讓步。

「我是被困在過去的鬼魂，而你已經在更大的舞台上發光發亮，所以我⋯選擇離開，你也是，這樣不就好了嗎？」

「你不是歌劇院地下的幽靈！」敘一低著頭吼道，打斷歌魅的話。「我不需要你的離開！難道只有我死守著這份感情？還是你認為我會忘記你？」

不是因為你是我的長曲，我是你的短曲，不是因為當年的承諾，不是因為愧疚，只是因為我喜歡你。

所以也請你留下來，不是從此消失於迷霧之中。

「別說笑了，我才不會走。你憑甚麼決定要我離開，我不會聽——」

歌魅終於滑離本來的位置，來到敘一跟前，把他抱入懷中。可能他真的太沒自信，他曾經以為敘一不甘留在原地，以為他已經找到更好的人，以為過去的事只有他依然放不下。他私自去為對方著想，卻忘記了眼前人那份執著的性格，更因此傷害了他。但他不想再犯錯了。

敘一比從前長壯了，但他仍可把對方完全環抱著，雙臂緊緊的抱住他，歌魅終於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，輕輕在他耳邊說道。

「歡迎回來。」

敘一的眼眶漸漸變得溫熱，溶化了這數年累積的疲累與壓力，他回擁上歌魅的背，再次感受到那久違的安心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

為什麼一定要邁步向前？在技術上，我會不斷求新求變；但在感情上，我願意停滯不前。

那份屬於你的心情，我想要永遠不變。

我們的金色時光不是過去，而是跟你在一起的從今往後，現在與未來。

在冰場外偷看的眾人看到那二人終於和好，紛紛無聲的歡呼，然後大家決定靜悄悄的離開，回餐廳繼續吃飯。

「晴明，就這樣好嗎？你不是也喜歡敘一的嗎？」回去的路上，Crazy忍不住開口，馬上迎來HL的一記手肘。晴明卻是坦然，仍然是那抹悠然的微笑。

「這個結果我早知道的，因為敘一就是這樣的人，他從一而終，決定好的就不會改變。」所以他才會愛上這個人，也知道對方永遠不會選擇他。

「我覺得，敘一哥哥真的很幸福。」星夜溫柔的笑說，拉過晴明的手，又連上了其他人。「晴晴，還有我陪著你！還有小九及瘋瘋！」

「嗯⋯我回來了。」

他們也從旅途回到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