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貓

*原梗來自一個Twitter故事，關於一名荷蘭歌手在飛機上遇到一個認不出他的歌迷。

 *初寫葉藍，技藝不精，只是一個沒頭沒尾的小故事

當葉修找到自己的位子時，近通道的位置已經坐了人，那個青年正一邊聽歌一邊低著頭按手機，在感受到頂上的光線突然被遮擋後才抬起頭。青年立馬收起摺桌，猶豫了一刻後還是決定站起來為對方讓路。

葉修微微點頭後就坐進了窗邊的位置，雖然是隨便訂的經濟客艙，二人一排的座位還是挺寬敞的，加上對於生活品質他一向不太在意，為自己挪好個舒適的位置後，也仿效鄰座拉下摺桌取出本子，然後眼尖的看見對方放在桌面上的音樂播放機螢幕上熟悉的字眼。

播放清單上一整排下來的英文歌名，都曾經在他自己的精選輯中出現過，百分百的同名率與相同的順序肯定了它們的出處。

他不自覺多看了青年一眼。

 

葉修在國內固然是少年成名的音樂人，曲詞編監無一不精，在業界內早已被奉為神話，包括其低調的作風跟近乎零的公眾曝光率。但近年他轉戰國外並致力在電影配樂發展後，彷佛不再忌憚在鏡頭前現身，反倒成為了媒體上的常客：一位屢奪專業大獎的華人音樂家、全能的音樂製作大神，又如何能夠不受注目？

這次創作團隊為了取材來到日本，葉修則因為要參加國內的一場首映而中途離開，韓導那邊的人跟他相識多年，也就把這兩天的所有行程全交給對方，獨自一人回國了。

其實作為幕後製作，即使是業界大神又經常出現在電視訪問，一般人不會留意才是常態。只是最近他又為自己的能力項目表格上多添一筆，在上幾部電影中都加入了他親自獻唱的部分，歌曲連同過去的音樂作品合出了精選輯，那專輯封面還是他本人出鏡的，在市面上也大受歡迎。知名度當然不及一般流行明星大牌歌手，但也可以保證，有關注他音樂的人，例如這個聽著他精選輯的青年，一定見過他的臉。

 

不過對方認不認得出自己這種小事情，葉修當然沒有在意過，知道有人聽著自己的歌聽得入神，心情更是不錯，轉著筆繼續琢磨新詞去了。

反倒是許博遠在終於拚完一局遊戲之後，肩頭一上一下的做起伸展，遊離的視線慢慢飄落到旁邊人桌上的本子上，都是草稿，隨意的刪刪劃劃，到處都是斷續的字句及音符。可能因為還聽著歌，本在心中的嘀咕自然的溢出口邊。

「咦，你也是玩音樂的？」

直到男子因為聲響而側過頭來，他才發現自己的唐突。許博遠連忙拉下耳筒，轉過半身禮貌的面對人。

留意到對方因尷尬而泛紅的耳骨，葉修友善的笑一笑，主動帶起話題。「對，聽你的意思，你也有？」

許博遠自己是一個結他手，會跟朋友一起組樂隊街頭表現那種，偶然也會在酒吧玩玩solo。「不過我也只是會唱，作曲作詞的從前也試過，不過都沒有成功寫到最後。

「那你也有唱歌的嗎？還是多做幕後的？」

「嗯…也有，寫得比較多。」

「如果聽到別人唱我自己創作的歌，那種感覺一定很奇妙。」

葉修頗認同青年的說法，聽過很多其他的演唱版本，令他更深刻的卻是剛才青年不自覺跟唱著的不夠動聽的聲音。

 

許博遠又開了新一局遊戲，葉修重新望向自己的本子，思維開始發散開去。他突然有點想見到對方發現自己身份的表情。

應該也是一臉慌張的表情吧。耳朵應該整個也會變紅吧。可能會尷尬得抬不起頭嗎？也應該會像剛才般，用那對明亮的眼睛驚喜的看向他吧。

「你從剛才起聽著的是甚麼歌來著？」

許博遠驚訝的暫停了遊戲，之前見對方話不多，他也想著可能是自己單方面打擾了，沒想到這時候男子會主動開始話題。對於喜歡的事物總是不禁想推之廣之，所以當許博遠介紹著他的播放列表時，面上早已掛上了燦爛的笑容。

許博遠自己一般最留意的還是流行曲，真要聽大會堂演奏也是秒睡的程度，但他卻很喜歡葉修的音樂。第一次會留意是因為一套他很喜歡的電影，少年逆風追夢，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中央，一遍遍彈奏著自己的歌，無關有沒有一個觀眾停步。電影中少年的歌、背景的音樂、以及唱歌的男聲，猶如照到最深淵的海底中的一道強烈的光，打散了他當時的迷惘，那是葉修第一次開聲演唱的歌曲。

用音樂說故事，用故事寫歌，也是葉修選擇做電影配樂的初衷。

「之後我就開始留意他的歌，這就是他的精選輯。你有沒有聽過？來試試聽？」說完，許博遠摘下一邊聽筒遞給葉修。

最尷尬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，葉修外表看不出情緒起伏的仍然是剛才的笑容接過聽筒，一邊聽起自己的歌，心中只是感歎著，為什麼他的小歌迷可以這麼遲鈍！

「很美的音樂，是嗎？下次的solo我也想試試看。」

 

他說，想唱自己的歌。

他說，那些音樂很好很美，可以帶給他力量。

他說，很喜歡那個人，很喜歡他的歌，想一直聽下去。

在飛機即將到達前的二十分鐘，他們又再次結束了對話，葉修本來想在對方終於想起自己身份的時候調侃一下，然後大家抱著美好的回憶繼續各自的生活。

但在對方真心實意的稱讚下，直到飛機停下來，他也沒法把話說出口。

卻也不想就此讓這誤會結束。

「…對了，你叫甚麼名字？」

後來每次坐在酒吧聽著許博遠表演，葉修都會想起他在飛機上喃喃唱著自己的歌，他想，他也一樣，想一直聽下去。

所以，不想結束。

「啊，我叫許博遠，自顧自說了這麼多，原來一直沒有自我介紹呢。」

「小遠嗎？我是葉修，認識一下？」

「哦，葉…葉、葉修？」

 

Fin.